這幾年蠟燭兩頭燒的忙碌疲累,總算告一個段落。生活並不一定會更輕鬆,可是我預備了一個自在的態度去面對。
雖然畢業論文還沒交出去,可是在心裡我已經為學業的完成這件事打上了句點。研究仍在進行,挑燈夜讀仍然偶爾繼續著。可是,我感覺到,我是為了自己做這件事,而不是為了非得完成些甚麼的壓力。
逸安在我們從台灣飛抵奧地利的第四天揹起大書包上小學了,迪安也進入幼稚園,第一次與那麼多同齡的小孩們共處。在臺灣住了兩個月的他們,有點時差的困擾。逸安每天在凌晨兩點就起床,總要我花半個小時的陪伴才能再度入睡。而迪安一到下午就鬧脾氣。
身為小學與幼稚園新鮮人的爸媽,加上孩子睡眠方面些許的困擾,照理說我們應該要有點兒緊張,有點兒不安。
可是,還好並沒有。我們這對樂天的夫妻沒有甚麼負面的感受,只覺得開心,並且對新學期有種充滿新希望的期待與興奮。
每天要早起這件事,曾經以為會有些困難的,卻因為台灣與奧地利的時差,輕鬆的就適應了。開學的第一個禮拜,孩子們每天晚上七點半之前就入睡,而我們也總在十點之前就寢。
天濛濛亮時,就起身梳洗,拉開窗簾,打開每個房間的窗戶,讓清晨冷冽清新的空氣透進來。
我和我的他一起準備早餐,在晨光中開始我們一天的作息。
煮了咖啡,備好熱騰騰的早點,才一起去喚醒孩子們。在分秒必爭的晨間時光,如果事先安排恰當,我們一家人還可以有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,悠閒的享用早餐,不慌不亂的出門,讓孩子們在八點之前到校。
如果情況允許,我很不喜歡早晨出門前,把『快點快點』掛在嘴邊,讓氣氛匆忙緊張。我希望孩子們是在平靜喜悅的狀態開始一天的生活。
開學的第一個禮拜,孩子們的課程時數,是循序漸進的從每天一小時,慢慢一天一天的增加上課時數。住的不太近的我們,自然不能先行返家再出門。在等待的時間,會驅車至附近一家有質感的咖啡館,一人點一杯咖啡或熱可可,開始閱讀我們隨身攜帶的書。我們看的是同一個作家的作品,我看中文版,我的他看德文版,雖然不是同一本,可是還是有很多想法可以交換。閱讀之際,也天南地北的閒聊,或是乾脆不發一語,相對傻笑。
這樣的悠閒,與過去幾年來,無時無刻搶時間練琴念書寫報告做家事帶孩子教學生的生活相比,此刻無疑仿如天堂與夢境。
一個禮拜過去後,孩子們開始正常的上課時數,用過早餐後,我的他開車送孩子們上學,這段時間,我就把用餐後的零亂收拾乾淨,再做一點家事。等我的他返回後,分頭進行自己的一日計畫。忙到一個段落後,再出門打桌球和羽毛球。
我們的小社區裡,有一張公有的桌球桌可運用。而我家小屋與隔棟之間,有與我們屋子同寬而面積更大的空地,我們上方的鄰居,居家是橫跨我們家這棟與隔壁棟,而那塊空地上方就是他家的餐廳,廚房與陽台。這個空間我們都用來打羽毛球,上方有建築遮蔽,連風力都被擋掉一點,所以打起羽毛球來沒有太大的球鋒偏斜的問題,實在是理想到了極點。
和孩子玩足球時也是在這裡。我們四個人分成兩對廝殺,玩膩了,再換別的球類。或是我和我的他對打球類,孩子們騎腳踏車在四周遊繞。
在這個空間,能夠玩耍的可能性多了好多。
自從搬進新家,不但運動量加了好幾倍,更重要的是,我再也不用亦步亦趨的跟在孩子身邊了。用過中飯,寫完功課後,孩子們就出去串門子,在這個大多住著年輕家庭的社區裡,他們有足夠的玩伴。社區有著不准開車進入的規定,所以孩子們可以安全的在周圍跑跑跳跳,玩遊戲,騎車,或在社區裡的兩個小戶外公園裡,玩沙,盪鞦韆與溜滑梯。我可以好整以暇的坐在花園裡看書寫東西,看孩子們來回玩鬧。天冷時,舒服的待在家裡,每隔一段時間,去看看孩子們,給他們補充熱飲,溫暖身子。
有時在他們出門玩耍時,我也會彈彈我的琴,視線透過落地玻璃門,落在我的小花園裡。有時孩子們會進入花園,敲敲我的門,隔著玻璃做做鬼臉,或是要我開門親吻擁抱他們。
在這樣的時刻,幸福感像窗外的午後暖陽般,輕輕暖暖的捲裹著我。
我絕對相信空間與環境的影響,當這個場所的磁場與能量高昂時,只要一接近,就能得到撫慰與安定的力量。這就是我對目前新家的感受。
我們這六年來都住在樹木扶疏,空氣清新的郊區。新居距離市區有十分鐘車程,搭乘大眾交通工具得要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。可是長久下來早已習慣,自然會預留適當的時間準備出門。雖然我是個在首都長大,不能完全離開城市生活的人,卻也真切領會郊區生活的美好與寧靜。
有些許城市面貌,但是少了許多喧囂,而便利性也不減。
在卸下了巨大的壓力之後,我告訴自己,要盡力探索生活的美好,並把這份美好落實在日常瑣事中。過去幾年的諸事纏身,雖然努力事事兼顧,可是孩子們感受到了我的不平靜與負擔,直接影響到了他們的情緒。我現在也感受到了他們的煩躁與不安,這都是過去幾年留下的後遺症。我覺得非常抱歉與自責,一定要盡一切可能來彌補他們。
我現在能做到的是,給他們一個舒適安定又有秩序,而且充滿愛與美感的家,讓他們所有生理與心理的需求能得到重視與照料。在他們童年印象定型前,讓他們保留一個靜定溫暖又安全的家庭生活記憶。
我要在食衣住行育樂各方面,在我們有限的經濟能力之下,盡可能的用心講究。
我要用心做好每一餐,視季節氣候與身體狀況烹調,以最天然當季的食材為主,以最不破壞食物原味與營養的方式烹調,並細心擺盤裝飾,讓家人在漂亮的餐桌擺設中,在家裡也有著像在餐廳般的享受,卻沒有拘束感的吃下對身體最健康的餐點。
我要控制好自己的體重與健康並細心保養,花心思挑選價格平實卻有質感的衣著。別因為主婦的居家感,一心懸念家庭而忽略打點自己。我絕對不要忘了自己身為女人的獨特與魅力。
我要讓家裡成為我的他與孩子們能放鬆也能享受氣氛的地方,讓家中每個角落都齊整美麗,使他們不因雜亂而心神不定或為著需要某個物件東翻西找 ,而影響日常作息。
我要仔細聆聽孩子們的話語,提醒自己永遠輕聲細語的陪伴他們,盡量注意他們的長處,包容他們的短處。記得以最溫柔的話語,實行最有原則的教養。我絕不能忘記,我們不但是小孩的言教者,還是影響更為深遠的身教模範。身為父母的一言一行,都被孩子看在眼裡並吸收進他們既懵懂又清明的意識。我們若不能為自己定下一個值得孩子尊敬效仿的自我標準,又有甚麼權力要求孩子的表現非得盡如人意?
我要在一手打點居家瑣事與家人需求的同時,也不浪費一分一秒自我成長的機會。我仍然繼續工作與教琴,並計畫延續多年前的夢想,希望能探索自己所有的天賦與可能。
我想在生活的每個面象與自己扮演的所有角色取得平衡,細緻又有效率的處理事情。不浪費時間長吁短嘆,不投諸精力在無謂的地方。
這是我給自己的,新生活,新期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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